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錦瑟無端五十絃 一絃一柱思華年


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託杜鵑


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


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


 


還是相信愛情的,也許夢幻,也許不實際,然而,一旦論到實際,就不是愛情。一旦論到實際,總脫不出柴米油鹽醬醋茶;愛情與麵包,誰都想選擇愛情,但貧賤夫妻百事哀,終是麵包戰勝愛情。


還是相信愛情的,現代的社會,麵包易得,愛情難尋。


聽過撿石頭的女孩的故事嗎?不管是誰,似乎都有過這樣的一段經歷,人們總期待著眼前還有更美好的故事,往往卻忽略了身處現在的心情。再回頭已百年身,為何總學不會把握現有的一切… …


 


 


 


*壹*


連日的陰雨,讓整個屋子裡總顯得濕濕冷冷的,更增添了冷冬的氣氛。


今年的春雨似乎下得特別早也特別的多。早從元宵節開始,要不傾盆大雨、要不便滴滴答答的下個不停,氣象報告十餘天來總說著風面滯留,看來天氣一時是難得晴朗了。


心情彷彿受著天氣的影響般,這陣子也總是陰陰霾霾的。從年前到年後,過年、團圓似乎都不再是重點,話題總圍繞著我打轉。女人就真的這麼可悲?不結婚就如同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般,永無翻身之地!家人是婚姻的忠誠者,他們認為結婚才算有一個完整的家,我卻無法說服他們,如果沒有把握,結婚不見得是最好的。


我只是一逕的編織著屬於自己的美夢。在我的內心深處,只有自己知道的美麗夢想,那是一片只有自己了然的淨土。我想,在這殘酷冷漠的世界裡,就因為還有著這片淨土,所以我還得以生存,所以在我必須面對現實的殘酷時,還有勇氣及希望… …


也許是因為對人生過於悲觀,在物極必反的原理下,我反而順其自然的生活著。我一直是隨遇而安的。我不是會為了一切而汲汲營取的人。對於物質生活,我要求的不多,反倒是精神層次的要求還高些。


我一向順著自己的心意走著。在看過太多為名為利的追求者,我反而厭惡這樣的生活態度,所以,我只秉持著,工作時努力工作,遊戲時快樂遊戲,至於其他,該我的便是我的,不該我的就不強求。


對於婚姻,在看到週遭親友同學的離婚,我就更加信服自己的想法。不是我對愛情的苛求,只因一直對愛情抱持著浪漫。我不求轟轟烈烈的愛戀,但絕對要求心動的感覺。


心動的感覺?很難解釋、也很難說的明白。並不是讓你站在一個帥哥或美女面前就會有,那純粹是一種感覺,一種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感覺。好友欣柔常笑我愛做夢,我總是不置可否的笑笑,也許吧!在我體內總有著不可救藥的浪漫因子。只是我從來沒想到,當真遇上了愛情,所有的浪漫、所有對愛情的條件都只是一種假象,真正深刻的是心靈上的悸動、是無法克服的墜落、是無止盡的傷痛………


 


好不容易在週日盼到了久違的太陽,顧不得濃濃的睡意尚未驅離,一早即被母親從被窩裡拉起,將一屋子的棉被、衣服全拿到外面曬太陽。


住在鄉下的一個好處是,家家戶戶都有著自己的庭院,放眼望去,每戶人家的院子裡竟都曬滿了棉被、衣服。站在院子裡曬太陽,看著早先被風雨肆虐過的花草,可憐的竟無一株完好無缺,看來當人還是不錯的,至少有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,我失神的笑著。


望著那一株殷紅玫瑰,花瓣七零八落的,只有那葉子還算綠意盎然。突然想起了李清照那闕詞:昨夜雨疏風驟,濃睡不消殘酒,試問捲簾人,卻道海棠依舊,知否,知否,應是綠肥紅瘦。


好個應是綠肥紅瘦,只可惜我依然體會不出她醉後的愁緒。那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已離我好遠,那種深閨幽怨的哀愁我更不可能有,所以我只有過歡樂的宿醉,卻不知愁後的醉容。


伸著懶腰,隔壁的鄰居探過頭來喊著:「小凌啊,今天沒去約會?」


唉!好像假日留在家裡是一種罪過般。


「王媽媽早。沒約會對象耶,怎麼辦?」我假裝苦著一張臉,心裡卻是無奈極了。自從畢業開始工作後,週遭親朋好友外加鄰居長輩,每個人關心的都是什麼時候請他們喝喜酒。更可怕的是,每個人都很熱心的幫我介紹男朋友。不是他們介紹的對象不好,只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。


老一輩的觀念是:年齡相當、有個正當職業、沒有不良嗜好,就可以算是條件不錯了,但現在年輕一輩的人,更重視的是溝通,是心靈上的契合,而這是他們所無法理解的。


「哎唷,妳太會挑了,上次我幫妳介紹隔壁村的那個男孩子很不錯的,不抽煙、不喝酒、不賭博,又在銀行工作,而且他相當中意妳呢,可是妳又不喜歡人家,怎麼辦?涼拌蛋炒飯囉!」王媽媽嘰嘰喳喳的馬上說了一大串。我知道她心裡的想法,總是說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,都已三十歲了還東挑西揀的,雖說我條件不算壞,但女人一旦過了三十歲,條件再好也是枉然。


礙於她是長輩不好回嘴,忙笑著說:「王媽媽,妳們不都說結婚也要講緣份?可能我的姻緣還沒到吧!」


隔壁村的男孩!說到那個男孩,我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,木訥的跟玩偶其實沒啥兩樣,問一句答一句的。男女相親不都是男生比較主動嗎?但那天的場面竟完全相反。我甚至相信,如果我閉嘴不問問題的話,旁人大概會認為是兩個聾啞人士在相親。我雖然不是聒噪的女人,但我就是受不了不吭一聲的人,悶的跟什麼似的。更何況我這個不算小女人的女人,雖然不喜歡有大男人主義的男人,但男人一旦沒自己的主意、沒自己的思想,我就是瞧不起。


我大概可以明白為什麼那個大家口中的新好男人卻乏人問津。女人不見得要處處受男人保護,但既然有個男人,就沒有理由不讓那個男人表現。


「唉!女人的青春是不能拖的,妳啊,眼光放低些,不要讓妳媽媽一天到晚的擔心。」王媽媽不放棄她當媒婆的本色,依舊對我惇惇教悔。


「算了,讓她當老姑婆好了,也不想想幾歲了,還挑。」唉,怎麼放個假在家裡還要受這種摧殘?一個王媽媽就已夠我頭痛了,我那偉大的母親大人總不忘抓住機會教訓我一頓。「妳的電話。」她遞給我無線電話。


我接過電話沒好氣的開口SAY HOLLO


「沒睡飽啊?一大早這麼衝。」是欣柔打來的,算算好久沒見著她了。


「是沒睡飽!還被逼婚。妳告訴我,我心情該好嗎?」


「逼婚?有人跟妳求婚?」她的語氣相當的驚訝,而我竟忘了她通常也是逼婚者之一。


「求妳個頭,」我簡直快瘋了:「是我媽逼我結婚。」


「哈哈,活該!」聽得出她的幸災樂禍:「我救救妳吧!出來吃飯,要不要?」


「好啊!」約了時間地點,心裡唸了聲阿彌陀佛,有個藉口可以溜走實在太美好了,要不然今天早上經王媽媽一起頭,八成是沒完沒了。


 


其實也不是我太挑,對婚姻,我一向只相信第六感。感覺對了便對了,沒啥條件好壞之分別,但我那些親朋好友似乎無法理解。


結婚!不就愛情跟麵包。而不管身處何處、哪個朝代,麵包永遠比愛情重要。愛情會淡,只有麵包是實質的保障。


但我不願理會那些實際上的東西,麵包我自己會賺,但愛情可是雙方的,不是我要或是我單方面的付出就有。現代的女性,有學歷、有工作,生活不虞匱乏,甚至比男人會過日子,何苦為了麵包犧牲一輩子的幸福。欣柔每每笑我不切實際,愛情小說看太多,她永遠不懂在工作上、在朋友間總是以理性處理事情的人,怎麼面對感情卻一點都不實際。


 


餐廳裡,欣柔已等在那兒,她通常很少早到的,今天卻異常的早。


「是我遲到嗎?還是妳太想念我了?」我納悶的看著她。


欣柔看了手錶:「是我來早了,妳是永不遲到的,忘了嗎?」說完二人相視一笑。是啊!我的原則是寧可我等人也不遲到。


點了餐,待侍者離去,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:「怎麼今天想到找我吃飯?」


「沒事不能找妳?妳倒算算看,我們多久沒碰面了?也不知道妳忙什麼,比我這個職業婦女還忙。」欣柔抱怨著。


「忙什麼?以前忙做夢,現在忙清醒囉!」我自嘲著。


「再這樣下去怎得了喔!」欣柔搖搖頭說:「等妳清醒,世界大概全變了樣,妳再整天躲著做夢,那些想追妳的人都跑掉了。」


我哈哈乾笑了兩聲道:「那就表示我們無緣,愛情跟婚姻都要講求緣份的,不是嗎?」


「妳啊!皇上不急,急死我們這些人。」她似乎挺不滿意我的回答。


唉!我招誰惹誰了我。真該翻黃曆看看,也許今天我是諸事不宜,最好是鎖上房門誰都不理,哪都不去。


難得一個不再下雨的假日,我卻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。一邊用餐一邊瞪視著欣柔,她倒是慢條斯理的享用她的午餐,我卻是難以下嚥。


直到侍者撤去了餐點,換上了咖啡。


「這裡的咖啡煮的挺不錯的。」聞著咖啡香,我邊加著糖、奶油邊說著。我對咖啡的癮是所有認識我的人都知道的事。


「談談你和杜家浩吧!」欣柔不理會這香醇濃郁的咖啡香,她直視著我,一副非弄清楚不可的表情。


杜家浩!那個年輕新貴,對我而言,他是我的舊時同學,現在的同事。讀書時我們並不認識,那個時代還流行著男女分班,中學生對男女的分際相當的清楚,我再活潑外向,也還不至於跨越那個藩籬。同一屆的男生,除了小學的同學,除了幾個成績優異,老在頒獎典禮上碰頭外,我幾乎一概不認識。他意外的成為我的新同事,並沒有讓我對他特別,我們除了有幾個共同的朋友外,其實跟一般朋友同事並沒什麼差別。


惟一有差別的,大概是他認識我比我認識他還早。


讀書時我也還算是小有名氣的,我那小小的領導統御的能力,在那小小的年紀便已表露無遺,我的成績雖非數一數二,卻也總是名列前茅。


我還記得他剛進公司,在我得知我們是同學後,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問的話是:你認識我嗎?


喝!多大的口氣,彷彿認識我是天經地義的事,至於那些說不認識的人真該下十八層地嶽般。


不料他竟點頭說認識。這可大大的滿足了我這小女子的心。若不是知道我們曾是同學,我還真會懷疑他是否因暗戀而調查過我。


我壓根兒沒料到她會提到杜家浩,錯愕的看了她一眼問:「有什麼好談的?」


「我很好奇啊!」欣柔坐直了身子說:「都聽說妳和他一起相約吃飯、看電影,卻從不曾聽妳說過什麼。」她睨著我看,那眼神是罕見的銳利,似乎想一眼將我看透。唉!這會兒不用翻黃曆我就知道今天真是諸事不宜,以為躲過一劫,卻沒想到踏入的是另一個陷阱。


「和朋友吃飯看電影是很稀鬆平常的事,也值得妳大驚小怪的?而且我們通常是一大票的人一起,」我放下手上的咖啡杯聳聳肩說:「倒是聽誰說我和他吃飯、看電影了?」當然偶爾也會單獨和他一起吃飯、看電影,但這在我而言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。


「哈哈!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,妳以為這地方多大,有人告訴我,看見妳和他手牽手走在街上,也有人告訴我,看見妳和他一起用餐,邱子凌,別以為我公司家裡兩頭忙,就什麼都不知道!」瞧她說得倒像我十惡不赦似的,我幾時跟個男人吃飯看電影還須向她報備?何況我跟異性朋友吃飯看電影算是家常便飯,這是眾所皆知的事,也值得她大驚小怪?


「那有沒有人告訴妳說,看見我和他一起走進賓館啊?」我壓下聲音故做神秘的問。


「真的?」欣柔不敢置信的瞪著老大兩個眼睛望著我,我真快被她打敗了。我們兩個從高中到現在,少說也認識十餘年了,但她現在的表情根本就像一個專挖八卦新聞的記者。


「我還煮的咧!」沒好氣的打了她的手背說:「盡信些謠言。」


「那妳老實說,妳和他到底怎麼回事?」


「哪有怎麼回事!不過就同事囉,又不是沒和同事、朋友吃飯看電影過。」我餟了口咖啡:「不過我可不曾和他牽手過,妳哪兒聽來的謠言,道聽塗說!」


「其實我看他挺不錯的,人長得帥不說,對妳又好,和妳又是舊時同學,妳怎麼就不心動?」


「對我好的人有多少?每個我都該為他心動的話,那我豈不成為水性楊花?」


欣柔沒好氣的往我放在桌上的手拍下啐道:「真不知妳到底在找怎樣的男人?別到最後自食惡果。」


我伸回自己的手笑道:「那我不結婚,老了就賴著妳們這些朋友。」


「倒不是叫妳一定要結婚,」欣柔嘆了口氣:「只是感情這種事本就沒有一個定論,是怕妳這種態度,到時受傷的是妳自己。」


「所以囉!」我不置可否的笑著:「我儘量避開就是了!」


只是,愛情來時避得開嗎?我也知道不可能,就算避開了,還是會受傷的,我只是在自欺欺人。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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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haron che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